答喻干关于中国当代艺术问题的采访： 2009-6-18 蔡广斌于上海

（ 1 ）许多人对中国当代艺术在国际上受重视的范围之广，升温速度之快，不太理解。在媒体上常可看到这样的评论：“我们用了短短十年时间走完了西方近百年的历史”。所以，对中国当代艺术热源的寻找和考证成了一个焦点话题。请问，这个“升温源头”除了经济因素之外，还有其他原因吗？ 艺术家在这样一个生存环境里应该怎么办？

蔡广斌：我认为这其中有许多复杂的因素，但主要的原因是：首先西方世界对中国当代现实情况有许多神秘感，意识的形态的不同、生活方式的区别、文化的差异、艺术形式的中国样式、作品讲述的内容都充满新鲜的意味，许多作品对中国当代政治文化与生活现实的反思或讽刺都深深的吸引着西方——当然这种“重视”不大可能持续太久，因为神秘终会消失，一切都将恢复正常。至于所谓中国当代艺术 用了短短十年时间走完了西方近百年的历史我想这与在艺术方式上的“拿来主义”及思想观念上的深刻反思性有关。因为中国当代艺术总体上在 80 年代改革开放之后经历了对西方现代主义的仿造，进而有一个机会便是89 学潮运动带来的理性的反思之后使中国当代艺术真正步入对社会全方位的深刻思索，这时出现了众多有说服性的能充分反映当今观念的艺术作品，这正与当下国际艺术潮流和表达方式相吻合，用中国国内的话来说就是与国际接轨了。

“升温源头”主要是经济因素。目前中国艺术家在当下充满急功近利的金钱至上的环境里需要做的便是不要太受金钱利益的诱惑，而是要在作品上下功夫，因为艺术作品不能仅仅停留在表面的叙述功能上。

（ 2 ）一个老问题。只要是艺术品，就会受社会性（指艺术家在创作时那某一特定时期内的大众审美倾向）和个体性（指艺术家纯个体的审美意识）的影响。在你的作品中，它们更重哪一方面？

蔡广斌：我的作品以中国水墨的形式出现。水墨艺术在中国由于它的传统性所承载的繁重的历史与文化，目前已行至十字路口：一条是沿着传统的方式走进死路，而另一条路则是借西方当代思想与中国传统文化的结合使之重生。所以，今天的当代水墨艺术探索在中国意义重大，不然中国当代艺术在总体上将缺少能够代表中国本土艺术的艺术种类。

我的水墨艺术主要是探索中国水墨艺术在现阶段发展过程中的当代性问题，力图引导中国水墨艺术向当代表达方式转变，从这一点来说艺术家纯个体意识或独立艺术行为的影响更为重要。

（ 3 ） 当代艺术家和其作品不可能脱离社会所给他们带来的物质影响和心理影响。 在目前全球一体化的新经济和新文化的的环境中，一种新的理论是：东方世界具有当今社会发展的更现代的意识（经济发展，城市群体消费倾向，家庭成员间的关系，对传统文化的理解等）而西方世界则更趋向传统（主要体现在对工业革命后所巩固起来的西方社会制度和司法制度的忠诚信赖与满足感）。这种观念和习惯上的 “ 西方先进，代表现代观念；东方保守，代表传统观念 ” 的思维方式正好 180 度相反。你同意这种观点吗 ?

蔡广斌：我并不相信这一点。在中国乃至亚洲都经历了全球化所带来的种种影响。全球化是由西方先行倡导的，中国等国家先后经历了生活西方化，政治经济都存在着西方化的改革过程，当然，这其中为如何保留东方文化曾一度十分忧虑。而在中国表面上的硬件条件看起来很好，实际上在意识与行为上还正在西化进程中，一次经济危机并不能说明西方已经落后，只不过是西方社会发展中出现的一些错误提前显现罢了，而中国在今后的发展过程中也一样难免会出现这样或那样的问题。

（ 4 ）就中国当代艺术的社会功能而言，尤其是你的作品，它们是反映社会思潮还是引导社会思潮？艺术作品到底能不能引导社会思潮？

蔡广斌：我的作品真实反映了中国社会现实状况的某种现象并从艺术的角度起到了对传统水墨艺术向当代文化思潮转变的提示作用。所以，艺术作品也一定会能起到引导社会思潮的作用。如：整体上中国当代水墨艺术的当代化转变将带动传统中国绘画向当代艺术方式转变——如果中国当代水墨艺术的发展能够突破传统文化意识的壁垒，使之走上具有真正意义上的群体发展之有路，那么今天我们所作出的努力不正是起着对中国传统艺术转变过程中的引导作用吗！这也许正是一场艺术革命，是少数人探索的中国当代水墨方式影响着中国传统艺术的固方式发生质变；同时还能起着引导社会文化思潮的重大进程。

（ 5 ）对于目前社会上对中国当代艺术的一些看法如：“中国当代艺术总体是用扭曲自己的传统文化，丑化自己的民族领袖，嘲笑愚弄自己民族的同胞而在国际上走红的，中国艺术家们已自觉和不自觉地走进西方人用钱所设下的圈套 。”对于这种观点，你是怎么看待的？

蔡广斌：对于这种观点我并不赞同。中国当代艺术总体上反映了社会现实与文化的态势，对于政治反思或讽刺、社会现象、文化探寻及近几年出现的极端个人化的关照自身需求与心理走向的80 年代以后出生的艺术家的作品等等都是中国当下社会多元现象的具体表述。而目前国际社会对中国当代艺术的种种看法太过片面，当然却有一部分人为讨好西方的某种需要而专门设计制作了那些讨好的东西，但是那必竟代表不了中国当代艺术的主体，更不可能说中国艺术家们都会自觉或不自觉的走进西方人用钱所设下的圈套。据我了解中国大多数艺术家都是通过深层次的研究及实验在高端学术领域里严肃而认真的工作，我本人便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