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清晨,悉悉索索的雨声,将在睡梦中的何心雨吵醒。何心雨看了看闹钟,已经七点钟了,邵民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起床了,可她并不想起来,懒懒地赖在床上,似睡非睡的,一直到七点半,实在不能再赖床了,她才慢腾腾地起来。

何心雨起床后,正在浴室梳洗, 邵民就在房间里大叫:“心雨,心雨,电话。”

电话?何心雨很奇怪,心想,谁会这么早来电话呢?才是早上七点半而已,她走进房间,拎起电话一听,就兴奋地叫了起来:“笛韵姐,是你啊,你好吗?今天,怎么会打电话来?”

楚笛韵却没有何心雨那样的好心情,她只是在电话那头,幽幽的说:"心雨啊,我和我先生准备来纽约,你能不能帮个忙?"

何心雨立刻说:“要来纽约啊,太好了,你说吧,要我帮什么忙?”

楚笛韵说:“你帮我在你家附近找个旅馆吧,我下周三的飞机来纽约。”

“你来旅游吗?”

楚笛韵说:“旅游?我哪有这么好的命,我是想换个环境,来纽约寻找出路的,看情形再定吧,对了,我是日航的班机,到纽约的时间是下午 3 : 30 分, JFK 机场,来接我,好不好?”

“当然好。”何心雨一口答应。楚笛韵说:“那好,我们下周三再见,见面再说。”

何心雨放下电话,拎起包要走,正逢紫烟也要出门去上课,紫烟见何心雨喜形于色的样子, 便十分好奇地问:“ 什么好事哪?这么乐不可支的?”

心雨说:“楚笛韵,你还记得吗?楚笛韵要来纽约了。”

紫烟想了想说:“楚笛韵?是不是我们对面那栋大楼里的那个楚笛韵,你姐姐的好朋友?你姐姐的朋友要来,你也那么兴奋?”

心雨说:“好歹她也是跟我们一起玩大的嘛,虽然是姐姐的同学,可我们跟她也很熟悉的,是不是?”

“是啊,说的一点也不错,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自然是件高兴的事哦,我要走了。”林紫烟的情绪不高。

  心雨拉住林紫烟的衣服说:“喂,一起走啊,怎么?你的情绪不对嘛,有心事啊?”

紫烟有些落寞地说:“我有什么可以高兴的?姐姐来了,我这个妹妹就该靠边站了吧?

心雨笑嘻嘻的说: “ 你这是什么话?又是吃的什么飞醋啊? 我姐姐要, 妹妹也要, 我来者不拒啊。

林紫烟用手点了一下何心雨的额头,说:“哼,哼,贪得无厌。”

两人说说笑笑地出了家门,在地铁站分手以后,林紫烟便去了学校。

 

其实,林紫烟心情不好,与楚笛韵来不来纽约,并没有多大的关系。她烦恼的是自己的感情问题。 读书读得很累,可感情的事情更累。 与彼得相恋大半年了,可是,心里总感觉不踏实,彼得是个波兰男孩,有一双清澈而明亮的大眼睛,充满了朝气。他是波兰人的第二代移民,家里是做珠宝生意的,家境颇有点实力。和彼得在一起, 虽然不踏实,但是很快乐,他很会照顾人,也很能逗人开心,风趣而幽默,正当林紫烟沉浸在被爱护的喜悦里,半路上却杀出一个程咬金来,这不,丽莎,一位漂亮的德国姑娘,彼得的前女友,前些天找到她,跟她说,她怀孕了,孩子是彼得的,现在已经七个月了,丽莎说,她信仰的宗教不允许打胎,所以,她要找回彼得,做孩子的父亲,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希望林紫烟成全他们。她说,只要林紫烟和彼得分手,她就有办法让彼得回到她的身边。丽莎的要求,于林紫烟来说,无疑是一个晴天霹雳,可是,林紫烟权衡再三之后,决定听从丽莎的要求,和彼得分手。看着彼得黯然神伤的样子,林紫烟也很难过,但是,林紫烟还是狠了狠心,退了出来。不过,林紫烟的退出并不完全是因为丽莎的怀孕和哀求,实际是林紫烟自己也没有想好,自己究竟会不会嫁一个外国人。林紫烟对于异国婚姻的犹豫、举棋不定,是她结束这段异国恋情的主要因素。

星期天早上,何心雨去厨房准备早餐,路过紫烟的房间,见紫烟已经起床,就走进去,坐在床边上,又问道:“林紫烟,今天,你有什么安排?”

林紫烟说:“我除了去图书馆,还能上哪去?你呢?”

何心雨说:“我今天去餐馆上晚班,三点才去呢,中午我约了陆先生和他的朋友吃午饭,饭后,我们还要去看店面呢。”
林紫烟轻声地说:“ 有这么点时间,你不陪陪邵民,跟陆先生去看店面?”
何心雨不以为然地说:“ 老夫老妻了,有什么好陪的?我不在家,他还自由点呢,我的工作很要紧的,陆先生说,他的朋友有一个很好的店面要出租,我去看看,真好的话,我想早点签下来,我的宏伟计划要早日实施才行啊,,我等不急了。”

林紫烟撇了一下嘴,说:“真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么大的野心,开店的事。顺利吗? ”

“ 不太顺利,店面找了一家又一家,都不合适,要么太小,要么太贵,要么市口不好,虽然陆先生投资,我还是要把成本降到最低点,不能浪费。还有……, 何心雨神秘兮兮地低声说:“邵民不知道我着手开店的事哦,不能让他知道,免得徒增烦恼,又要吵架。”

林紫烟笑着说:“看你,一付生意人嘴脸。可是,你瞒着邵民哥不好吧?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到时候,误会会越来越多,隔阂会越来越深的。 ”

何心雨捶了紫烟一拳,说: “ 什么叫生意人的嘴脸,没看见我的樱桃小嘴多么的迷人吗?” 说罢,昂起头,将嘴凑到林紫烟的眼前,示意她好好欣赏一下,林紫烟伸手将她的脸转到一边,俩人笑成一团。这时,邵民走到林紫烟的房门口,敲敲门,问:“女士们,我可以进来吗?”

林紫烟说: “ 可以啊,邵先生有何贵干?”

邵民问何心雨:“心雨,你今天三点才上班呢,陪我去买衣服好不好?还有鞋,我的鞋也太旧了。 ”

何心雨却说:“你自己去吧,等一下,我要和紫烟出去散散心呢。 ”
  邵民兴奋地说:“那我们三人一起去吧,我们好久没在一起玩了。”

何心雨说:“你一个大男人,夹在我们女人中间算什么?你还是自己赶紧去买衣服和鞋子,早点回来,做晚饭给我们吃吧。 ”

邵民有点失望,兴味索然,他说:“那我也不去买衣买鞋了,一个人多没意思,心雨,等你有空了,我们再一起去吧。 ” 说完,他返身回自己的房间了。

今天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蔚蓝的天空,洁白的云彩,阳光轻盈而温柔。这样的天气,路上的行人特别多,林紫烟和何心雨也走在人群里。何心雨见林紫烟很沉默,就问:“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最近好像有很多的心事哦?”

林紫烟笑笑说:“是吗?其实,也没什么,我和彼得分手了。”

何心雨看着她,不解地问:“这次又为了什么事呢?”

林紫烟叹了一口气说:“男朋友要做爸爸了,可是,我却不是那孩子的亲生母亲,你懂了吗?”

何心雨似懂非懂地看着林紫烟。

林紫烟又笑了一笑,像是对心雨说,又像是对自己说:“很难明白,也很难接受,是不是?”

何心雨忽然明白了似的说:“哦,你是说,彼得和别的女孩有了孩子?是谁呀?”
  林紫烟怅然若失地说:“他的前女友。”

何心雨同情地看着林紫烟,她不知如何安慰她,一时陷入了沉默。何心雨想到林紫烟情路坎坷,不由得为她难过起来。

林紫烟见何心雨忽然不说话,脸色也阴沉起来,知道她在为自己担心了,她挽起何心雨的胳膊说:“你放心,我不是那么难过的,孩子的事,不是主要分手原因,是我自己的观念问题,我会想通的,我没事的。”

何心雨不放心地看着她说:“真的吗?你真的没事吗?”

林紫烟点了点头。她似乎并不想和何心雨再讨论自己的爱情问题了,忽然转移了话题,说:“好了,不说我了,说说你吧,你刚才说,你着手开店是事瞒着邵民,可你不是也要投资五千美元吗,你怎么从家里拿钱呢? ”
“ 不用了,资金全部都是陆瀚宇拿出来的。有五千美元,算是他借给我的。” 何心雨说。
“ 那个陆先生什么意思啊?对你也太好了吧?快说,你们之间有什么秘密?” 林紫烟瞪大眼睛,一脸不相信的表情。
何心雨收敛了笑容,不悦地说:“你也那么庸俗?难道男人和女人之间就没有单纯的友谊和纯粹的合作关系吗?一定要有见不得人的秘密,事情才变得合理吗?”
“ 可是,想来想去,是有点不合常理,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有人愿意借钱给你发财呢?” 林紫烟提出疑问。
“ 那他的条件也是,等我还清了他的钱,我才有的赚呢,说穿了,头几年,我还是帮他打工,赚点工资而已。不过是工资高一点罢了,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 可是,等你还了他投资的钱,这店就是你的了,对不对。”
“ 是啊,没错。”
“ 所以,你这是把别人的金鸡所下的金蛋,占为己有呢,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我不相信,他真的一点企图也没有。” 林紫烟满腹的疑惑。
何心雨点点头,迟疑地说:“ 其实,我心里也挺纳闷的,我也想过他的目的是什么,可我,猜不透,我和陆先生接触,商谈工作时,他的太太都在场。就算有少数时间,他太太不在场,他也并没有什么轻浮的言行举止啊,陆先生你也见过,不是什么偷鸡摸狗的庸俗之辈吧。”
林紫烟想了想说:“那倒也是,气宇昂扬,神情自若,不像是那种下流人士呢。”
“ 因而,这件事,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我有贵人相助,好运当头,该是梦想成真的时候了。”
“ 既然没什么事,你何必要瞒着邵民?等他发觉你还是在开店,恐怕会有麻烦的。”
“ 我不是不想告诉他,我是解释不清楚,而且,越解释越糟,他根本就不相信陆先生是没有目的的,他认定陆先生现在是放长线钓大鱼,等我自己上钩呢,你说气人不气人?我若告诉他,我仍在准备开店的事情,他会竭力阻止我的,又要让我辞职,我的理想岂不是要泡汤了。” 何心雨面露难色,犹豫之极。
林紫烟同情地看着何心雨说:“ 女人想做成一件事情,可真难呢,有层层的猜疑和无数的关卡,唉,还是我读书简单多了。”
何心雨笑笑说:“ 你不会读一辈子书吧?你也要踏入社会的。” 俩人说笑着,到了五大道四十二街的公共图书馆,林紫烟挥别了何心雨,去图书馆查资料了,何心雨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已经到了和陆瀚宇夫妇约定的午餐时间,便加快脚步,往餐馆方向走去。

 

星期三的下午,何心雨请了假,提早半个小时,来到了 JFK 机场(肯尼迪机场)。机场的候机大厅里,人头济济,喧闹嘈杂,他们站在大厅里,面孔一律朝着” 出口” 的方向,眼睛的视线都落在出口处的大门口。何心雨看见这情景,不禁哑然失笑,心想,这些接人的人,心也太急了吧,离飞机到达还有半个小时呢,还要出关,提行李,最快也需要一个多小时,于是,何心雨在大厅的角落里,找了一个椅子坐下,想起心事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正在沉思默想的何心雨,忽然听见大厅里有了兴奋的惊呼声,何心雨抬头望去,原来已经有人取了行李走出来了,何心雨赶紧起身,朝人群中挤去,不一会儿,她果然看见楚笛韵和刘恒之推着行李车走了出来,她高兴地朝楚笛韵她们招了招手,楚笛韵也看见何心雨了,就推着车来到何心雨的面前。

何心雨打量着楚笛韵,发现她老了,满面倦容,还杂掺杂着一丝淡淡的哀愁。何心雨问:“笛韵姐,一路上很辛苦吧? ” 笛韵笑笑说:还好啦,你帮我订好旅馆没有?”

何心雨说:“是,订好了,就在我家附近。 ”
刘恒之插嘴说:“谢谢你,心雨,这样麻烦你很不好意思。”
何心雨说:“不用客气,好歹我也尊称你一声姐夫,你倒是一点没有变呐。”

何心雨与刘恒之不是特别的熟,但也不算太陌生,看他真是一点没有变,依然是衣着讲究,穿戴鲜亮,油光光的大背头,依然还是没有说话,先有笑容,温文尔雅,当初,楚笛韵不顾父母和朋友,包括何心雨的姐姐的反对,执意要嫁给这个曾经结过一次婚的刘恒之,大概就是受了他这副外表的迷惑了吧。
这时,忽然有一个男人走来,朝着刘恒之的肩膀就是一拳,亲密地叫道:“嘿,刘恒之,我们终于又见面了,幸会!幸会!”俩人拥抱了一下,何心雨和楚笛韵相互看了一眼,刘恒之见何心雨面带疑惑,便介绍说:“这是我的老朋友了,李峰,原来也在日本,先来纽约一步,他今天也是来接我们的。” 何心雨“噢” 了一声,说:“ 那我们走吧,我去开车,你们把行李推到门口,等我。”
刘恒之一边推着车,一边对楚笛韵说:“要不,笛韵,你先跟心雨去旅馆,我和我的朋友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

楚笛韵斜了他一眼,问: “ 怎么,又要去赌场?”

刘恒之“嘿嘿 ” 一笑说:“真是什么也瞒不过你,一次,就一次,让我去看看遐尔闻名的大西洋赌场是什么样子,我已经向往很久了。”

何心雨忍不住惊叫起来:“你才下飞机,十七八个小时,你不累吗?”

刘恒之拍了拍自己的胸部,说:“ 我的身体可结实了,几天几夜不睡也行。”

楚笛韵说: “ 那好,要去,我们一起去。”

何心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把楚笛韵拉到一边说: “ 你疯了?还要陪他去?你拦住他,别让他去嘛。”

楚笛韵冷笑到: “ 我拦得住吗?那岂不是天方夜谭了?”
何心雨又说:“ 那你随他去好了,干吗要跟着去?”

楚笛韵解释说: “ 我去的话,我至少可以劝他早点离开赌场,不然,在这里分手了,我不知道哪天才能见到他呢。”
何心雨看着楚笛韵,惊讶的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心想,楚笛韵过这是的什么日子啊,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熬过来的。最后,刘恒之和楚笛韵跟着朋友的车,去了大西洋赌城。

何心雨独自一人,去退了旅馆,回到家里。邵民见何心雨的神色不对,好奇地问:“ 你怎么啦?没有接到楚笛韵他们吗?你看起来不高兴的样子。”

何心雨无趣地回答道:“ 接到了,可是,才下飞机,就直接去了赌场,真是天下奇闻,天下第一号大赌徒。”

邵民惊得手里的杯子,都要从手里落下来了:“他们去赌了?现在?真是不可思议呢,这个刘恒之,要么什么事也不做,要做就做让人出乎意料的事。 ”

何心雨很为楚笛韵担心,所以心里很不爽,她不高兴地说: “ 你这是在夸他吗?邵民,如果有一天,你也跟刘恒之一样,我绝对饶不了你,决不。”
邵民似笑非笑地说:“ 咦,你发什么神经,刘恒之要赌,关我什么事?再说,人跟人能比吗?他不过国内的大学毕业,而我如今已是美国名牌大学的研究生毕业了,堂堂学者风范,你一点也看不出来吗?”

何心雨斜了他一眼说: “ 我看你现在也是够空虚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说完转身进了自己的卧室。
邵民望着何心雨的背影,不由得啼笑皆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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