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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恒之战战兢兢地看着眼前两个渐渐把他逼进墙角的人,那两个人将他抵在墙角边,并没有要动手打他的意思,只是冷冷的问:“什么时候还钱啊?目前,你的欠账已经利滚利,一共涨到二万多美元了,你什么时候还啊?”

刘恒之心中十分恐惧,可又没有钱可以还他们,只得哀求道:“再宽限我一个月吧,一个月,求求你们。”

其中一个人说:“好,我再给你三个月的时间,这三个月,你要去赌场赌钱,起码是每星期一次, 赢了将钱还我们,输了再跟我们借,两个月后,看情形再定,若不还我们的钱,我们就对你不客气了。” 说完,他朝同伴施了一个眼色,他们走了。

刘恒之看着他们略带杀气的背影,和那两颗在阳光里闪着光亮的光头,他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家地下钱庄,居然会那么轻易地答应他的请求,不但宽限了他一个月还钱的日子,还自动又增加了二个月的宽限期,天下竟有这等好事?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可是,如果他们真有阴谋,也没有办法啊,刘恒之上次从楚笛韵手里拿了最后的一万元,还了赌场的债,这几个月打工赚钱,又还了地下钱庄和信用卡上要急着还的部分钱款,可是,高利贷实在太吓人了,才短短几个月,一万五千美元的本金,利息一下子又滚到了现在的二万多美元,刘恒之是实在没钱,还不起了。

自从那天,他跟楚笛韵发誓,他不再去赌了,他倒也真的很少去赌了,可是,让他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彻底戒赌,那也是痴人说梦。所以,偶然的,一个月只赌一次, 赌资也很小,楚笛韵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 他们俩人现在夫妻关系也挺好,不再那么箭拔弩张了,可是,今天,由于那个讨债鬼的出现,使得刘恒之十分害怕,乱了方寸,他垂头丧气地回到家里。

餐桌上,楚笛韵看着平时吃饭胃口挺好的刘恒之, 今天似乎食不下咽,便问:“你怎么啦? 脸色也不好,饭也吃得那么慢,生病了?”

刘恒之看了楚笛韵一眼说:“没有,我没病,只是,今天下午跟朋友喝了茶,肚子不饿。”

楚笛韵说:“下午你没去上班?哦, 对了,不然,你现在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去餐馆工作吗? 为什么不去上班?”

刘恒之说:“我今天请假了。” 刘恒之下午被那两人威胁了一通之后,没心情再去上班了,就跟老板请假,回家来了。

楚笛韵埋怨地问:“你干吗要请假?你要好好干,不要因为请假太多,被老板炒了鱿鱼。”

刘恒之瞪了楚笛韵一眼,不耐烦地说:“你怎么知道我没事?再说了,请一天假有什么关系?我又没有卖给餐馆。”

楚笛韵耐心地说:“我是为你好,怕你闲着的话, 又想去赌了。”

刘恒之不再搭理楚笛韵,只顾闷头吃饭,楚笛韵见他不说话了,便也不再说什么,挟了一块烧鸡放在他的碗里, 自己离开饭桌,去看电视了。

刘恒之匆匆地拔了几口饭,感觉这饭没什么滋味,就不想再吃了,放下饭碗,径自坐到楚笛韵身边,两眼发直的望着电视,楚笛韵看着他说:“恒之,你今天神色不对啊,出了什么事情?”

“没事,你别瞎猜,我能有什么事?” 刘恒之掩饰地说。

“是不是又输了?输了多少?” 楚笛韵坚持要问到底。

“哎,告诉你有什么用?你还有钱吗?我不是最近输的,我只是欠了地下钱庄的高利贷,正愁没法还呢。”刘恒之说。

“啊?” 楚笛韵吓得心里一颤, 刘恒之居然敢去借高利贷,这高利贷能借吗?如果还不起,那帮人追起债来,凶神恶煞的,什么手段都是使得出来的,这可怎么办呢?

刘恒之看着脸色发白,浑身哆嗦的楚笛韵,知道吓着她了,他有点后悔说了真话,他赶紧安慰楚笛云说:“没事的,我借了不多,再去跟朋友们借一点, 我能还的,这件事,你不用操心,我会自己解决的。”

“你怎么解决?你到底借了多少高利贷?” 楚笛韵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被高利贷债主缠上了, 以后还有好日子可以过吗?天天上门逼债,还不算什么,就是烦一点,可是,万一他们动手伤人,那刘恒之岂不是性命难保?可怜女儿刘晴儿连爸爸的面都不曾谋过几面呢,楚笛韵想到这里,十分伤心。她生气地说:“叫你不要去赌,不要去赌,你偏不听,这下你闯祸了吧?你怎么胆子这么大?你还要不要这个家了?要不要女儿了?我真是命苦,怎么会嫁给你这个赌徒的,你让我以后怎么活呀?”

刘恒之因为心里烦,忽然狂怒起来,说:“你叫什么叫啊?你以为我愿意吗? 我也是逼不得已啊,你别吵了,烦死了。”

“是你自己要去赌的,谁逼你了?你还有脸跟我吼?你这种男人,活着有什么用呢?连老婆孩子都养不活,还要我替你担心,替你还债,你好意思啊?”

“吵什么吵,吵能吵出钱来吗?真是的,你们女人呢,就知道又哭又闹,也不会动动脑筋。” 刘恒之忽然又软了下来。

“有什么办法可以想?总不能去偷去抢吧?” 楚笛韵没好气地白了刘恒之一眼。

刘恒之说:“那倒也不是,但是,可以去借呀, 何心雨不是开着服装店吗?生意一定不错,去问她借些钱来吧,好不好?一次,就一次,你去求求她。”

“我不去,我不好意思开这个口,要去你自己去。” 楚笛韵扭身回自己的卧室,准备上床睡觉,不理他了。

“哎哟,我的好太太,你们的交情那么深,你求她帮忙,救救我的命,她会帮忙的,你也当是救我一命,去吧,去吧。”刘恒之央求道。

“你怎么可以目光瞄到别人的钱上面?何心雨肯不肯借,还不知道呢, 再说,你要借多少?”

“五千吧,先借五千再说了。这是形势所逼,我也是实在没办法,有办法,我还能让你出面做这种事情?”

楚笛韵看着刘恒之央求的目光,可怜的神情,不由得心软了,她叹了一口气说:“好吧,我去试试看,成不成我不知道。”

刘恒之高兴地抱着楚笛韵亲了一下,说:“韵,你真好,谢谢你。”

楚笛韵用力推开他说:“我嫁给你这种人,真是后悔莫及。”

第二天早晨,楚笛韵起床,把家里仅有的四千美元,放在了刘恒之的枕边,刘恒之还在睡,楚笛韵给他留了一张条,与钱放在一起, 纸条上写道:

恒之,这是我最近一年来,周末打工赚来的,这钱是我十块、十块积起来的,也是我身上最后最后的一点钱了,你先拿着去还债,何心雨那里,我不去借了,我不想做这种丢人的事,你好自为之。

笛韵

刘恒之起床的时候,楚笛韵已经去上班了。刘恒之看见了钱,也看见了纸条,他心里感觉很惭愧,也很感动,他心里感激楚笛韵,他知道,他报答楚笛韵唯一的方法,就是从此洗心革面,不再去赌,从而认真地打一份工,每天都好好陪着楚笛韵,但是, 他做不到,他已经是上了贼船,下不来了,他就像一只陀螺,不停地被”债务”这根鞭子抽打着,它必须不停的转,一时一刻停不下来,他也想停,但是,他身不由己。

刘恒之拿了楚笛韵千辛万苦积起来的四千美元,再一次走进大西洋赌城,他不是去还债的,他再一次加入了赌博的行列,希望能够以这笔钱翻本,以便还清赌债。

 

何心雨这两天在店里忙翻了天,要换季了,必须把夏天的衣服收起来。或者,做清仓处理,把秋天的衣服挂出来。橱窗要重新布置,那些清仓的衣服价目表要重新设定,并要把新的价格打在衣服上,虽然又请了人,但很多事情也必须有何心雨亲自做。陆瀚宇见何心雨干得不错,便也渐渐的完全放手了,他不常来店里,朋友们说现在房地产市场前景不错,陆瀚宇便和他们合伙去开房地产公司了,田歌每天来,也只是在那里和何心雨聊天,玩玩,这两天,见何心雨因为换季的事而忙得不得了, 所以,她也干脆不来了,因而,店里有什么事情,都由何心雨做主,俨然像个老板了,什么事情,即便不是事必亲躬,但也要向她请示回报,由她批示,所以,何心雨的感觉不错,虽然,忙得头昏眼花,汗如雨下,但她的心情却十分亢奋。

当然,人不是铁铸的, 白天生龙活虎,神采奕奕,一天忙下来,到了晚上,却也是趴在床上不想动了。那天晚上回家,已是十点多了,何心雨饭也没吃,匆忙洗了一个澡,便躺到床上,想睡觉,连坐在床上看书的邵民问她话,她也无心作答,只是”嗯”了一声。邵民俯视着有一些消瘦的何心雨,心里涌起了无限的怜悯和愧疚,他轻轻地抱住何心雨,问:“你很累了吗?”

何心雨含糊的”嗯”了一声,邵民心存内疚地说:“老婆,对不起,是我无能, 让你受累了。”

“没关系,我不怕累。”何心雨闭着眼睛回答说。

邵民把头埋进何心雨的怀里,轻轻地吻着,他又说:“谢谢你,你总是那么理解我。”

何心雨在半梦半醒之间, 也拥紧了邵民,说:“我们是夫妻,不要客气,只要你不对我疑神疑鬼,我再累都不会有怨言的。”

邵民不再说话,只是抬起头,吻住了何心雨柔软的唇,何心雨推了推他,避开他的唇说:“睡觉吧,很累了。”

邵民却把何心雨楼的更紧了,他很小声说:“不要,我不要睡觉。”他吻着何心雨的面颊,他的唇划过心雨的唇,她的耳,她的颈长秀美的脖子,何心雨因为想睡觉,所以,她有些抗拒, 然而,轻微的抗拒却是对邵民无言的诱惑,他更亢奋了,他的手和唇不停的在何心雨的身上有游走着,上上下下,仿佛要抚摸透她的每一个毛孔,何心雨见无法抗拒便也安静下来,任由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邵民的唇像一只忙碌的蚂蚁,一寸一寸地爬过心雨高低不平,起伏有致的这一片丰腴的“山地”, 可当他的唇爬到心雨的脖子上时,忽然觉得心雨的脖子上有一道凉凉的坚硬的东西,睁开眼睛一看,见是一条白金的钻石项链,在温柔的灯光下,闪着冰冷的光,邵民不禁心头一凛,刚才的满腔柔情一扫而空, 他”刷”的一下坐直了身子,正在享受激情的何心雨吓了一跳,从半梦半醒的迷醉中清醒过来,问:“你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邵民冷冷得问:“你脖子上的钻石项链是从哪里来的?是谁送给你的?”

何心雨下意识的摸了一下项链,释然的笑着说:“噢,我以为是什么事呢,这项链是我自己买的啊。”

邵民根本不相信:“你自己买的?自己买的,为什么不和我商量一下,你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我?”

“我跟你商量?你会买给我吗?你不是一直提倡艰苦朴素吗?你不是一向对金银财宝视若粪土吗?” 何心雨不想吵架,于是,她尽量保持心平气和。

“可是,不管如何,你也要跟我打个招呼,是不是, 我们是夫妻啊,你买这么贵的东西,不应该和我事前通气,商量一下吗?”邵民却是十分不客气,一付兴师问罪、不依不饶的样子。

“喂,你的反映不用这么激烈吧?我只买了两天而已,现在跟你说,不也一样吗?再说,这根项链并不贵,才三百元而已,不是三千元。”

“呵,口气不小,三百元而已,好像你现在是多大款似的。 还有,现在才跟我说,先斩后奏吗?这算什么?你到底有没有把我看作是你的丈夫? 你不会是在说谎吧?说不定,这项链又是那个姓陆的男人送的吧?所以,你才偷偷摸摸的带着它。” 邵民这时的舌头,像一把锐利的冷箭,刺向心雨。

何心雨终于忍无可忍了,她跳起来说:“是我自己买的,我有发票,你要不要看?”

“有发票有什么用?你们的关系那么密切,他完全可以将发票给你,为了可以让你在我面前蒙混过关,我不要看发票,我也不相信是你自己买的。”

邵民不温不火地说完,他躺了下来, 伸手拉上毛毯,一直蒙到头上,背对着何心雨,不理她了。

何心雨气的眼冒金星,她感觉自己的喉头和气管不知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快要憋死了,快要窒息了。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混蛋男人,自己不去挣钱,不给老婆买金银珠宝,那也就算了,何心雨并不苛求,现在何心雨自己挣钱,自己有能力买喜欢的东西了,他非但不感到惭愧,反而还要污蔑她,说是哪个野男人送的,天哪,何心雨怎能咽得下这如此的闲言污语呢?何心雨一直自视清高,一向对不义之财不屑一顾,所以,她才会看准方向,以自己的聪明才智,自己的体力和心力去赚正当的,明明白白的属于她的钱,可是,在所有人都理解她,尊敬她的时候,她心爱的丈夫却向她泼来一盆又一盆的污水,她这么辛苦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他,为了将来他们的小家能够富裕和幸福吗?然而,邵民非但不领情,总是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她,这就是他给她的回报吗?他还是那个以前疼她爱她的丈夫吗?不是了,他变了,全都变了,与其这样的相互折磨,不如离婚算了,这种互相猜疑,互相仇视,互相攻击的日子,要怎么才能过下去呢?何心雨强忍着眼泪,绝望地想着。

田歌仿佛从梦中惊醒一般, 回过神来,说:“好吧。”田歌付了账,两人一起走出了咖啡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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