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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心雨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心雨扭头看看身边,紫烟不见了。

她不觉大吃一惊,连忙爬起来,冲出房间,每间房间、浴室,挨个看过去,看到厨房的时候,发现林紫烟镇定自若坐在桌边吃早餐。心雨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

紫烟大口地吃着面包,喝着牛奶,把最后一口面包塞进嘴里,又喝光了杯子里面的牛奶,摸着自己肚子,朝何心雨笑笑说:“我吃饱了,有力气了,我要走了。”

何心雨拦在她的面前,问道:“你要去哪里?”

林紫烟瞪大眼睛说:“我要去找柳正呀,我先去世贸大楼那边看看,再去他们医院找他。”

“你为什么要去世贸大楼那边找他。”何心雨不解地问。

“心雨,按照柳正平时的作风,他一定会去世贸现场救人的,医院里找不到他的人影,那他就一定在现场了,我太了解他了,这就是我昨晚担心的原因。”紫烟很有把握地说。

“哦,原来,紫烟心里全明白,真是知夫莫如妻哪。”何心雨在心里想。可是,她还是拦住紫烟,说:“可是,你还是不能去,挺着大肚子,跑那么远,地铁都不通啊。”

“你让开啦,我当然是开车去,别浪费我的时间,我要把他找回来。”紫烟焦急地说。

“你这样子,怎么开车?你是孕妇呢,你千万别焦急,好好在家里等着,别乱跑,再说,那里的空气极差,到处弥漫着尘埃和石棉,你去做什么?”心雨固执地当着紫烟的路,不让她出门。

紫烟忽然疯了一样,推开何心雨,大声地说:“不,我不能等,我坐不住,我受不了这份煎熬,你让我去找他,我要翻遍每一块石头,找遍每一个角落,我也要把他找出来,你走开啦,别管我!”

何心雨看着林紫烟疯狂的样子,又气又急又心疼,她只得说:“好,好,你容我洗把脸,漱漱口,我送你去,行了吧。”

何心雨开着车,带林紫烟朝 china Twon 方向开去。

世贸大楼的现场愈来愈近了,紫烟看到那堆废墟上,有很多人,在忙忙碌碌,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口了,她多么希望能在这一群又一群的人中,看到柳正的影子啊,可是,没有,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印入眼帘的只是一大片焦土,遍地尘埃,一片狼藉。

紫烟要心雨停车,心雨并不听紫烟话,继续往前开。紫烟暴躁地叫道:“你停车!”

心雨无奈,只得停车,车才停下,紫烟迅速打开门,急切地下了车,她才走了几步,被一个警察拦了下来,紫烟拿着柳正的照片问:“有没有见过这个人?”警察摇头,他让紫烟回去,紫烟不肯,何心雨才走到他们旁边,警察就大声地对心雨说:“你真是个笨蛋,带一个孕妇来这个地方,赶快离开!”

何心雨赶紧拉着紫烟就走,紫烟仍是不肯走,警察帮着何心雨把紫烟推进车里,警察挡住车门,何心雨快速跑回驾驶室,锁上车门,发动了车,往下城医院开去。

林紫烟和何心雨走进下城医院。医院里的气氛十分紧张,沉闷、静穆。医生,护士、还有病人,都神情严肃,不拘言笑。

林紫烟和何心雨坐电梯到了三楼,走进柳正的办公室,屋里只有一名护士,见她俩进来,赶紧起身让坐,紫烟在实习的时候,就认识她,就问:“沈护士,你看见过柳正吗?”

沈护士说:“没有看见。”

何心雨问:“你认识陈煜医生吗?”

沈护士点了点头。何心雨又问:“能不能把他找来,说紫烟来了。”

沈护士说:“我去找找看。”

七八分钟后,陈煜出现在办公室门口,朝何心雨使了一个眼色,何心雨便随陈煜朝外面走廊走去,紫烟也要跟去,沈护士拦住她说:“柳太太,你的预产期是几时啊?”

林紫烟说:“十一月三号左右吧。你从昨天到现在,都没见过柳医生吗?”

沈护士点了点头。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影。

林紫烟十分失望,脸色也暗淡下来。坐了一会儿,她又说:“这个陈煜,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的面说啊,我找他去。”

沈护士跟在紫烟的身后,紫烟从走廊上一路寻过去,并没有找到何心雨和陈煜,也就不找他们了,她对沈护士说:“你带我去你们的紧急急救中心,也许,柳医生在那里呢。”

沈护士说:“也许吧,我带你去。”

 

陈煜和何心雨其实并没有走远,只是在另一间办公室,并关上了门,林紫烟没有看见他们。

何心雨看着两眼布满血丝的陈煜,有些心疼,她关心地问:“你昨晚都没有睡吧?”

陈煜点了点头,看着何心雨欲言又止。

何心雨又问:“你到现在还没有看见柳正吗?”

陈煜迟疑地说:“昨天晚上,我跟你打完电话,我就去世贸现场找柳正了,找了一圈,没找到,却找到另外一个同事,他受了伤,他对我说,大楼没塌的时候,他看见柳正的,俩人还打了招呼,可是 ……

何心雨紧张地盯着陈煜眼睛,催促道:“你别吞吞吐吐了,急死我了,到底有没有找到柳正啊?”

陈煜的眼睛湿润了,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艰难地说:“我在天亮的时候,找到了柳正,可是,可是他已经死了 …… ”

何心雨下意识地捂住了嘴,不相信的目光盯着陈煜。陈煜又说:“我刚回来,我把柳正运回来了,他现在我们医院的停尸房,院长他们都已经知道了 …… ”

何心雨已经听不清楚陈煜在说什么了,她只觉得心一阵一阵地揪痛,眼泪夺眶而出,她要哭,为柳正,也为紫烟,她的脑子里只是在想,柳正怎么会死?怎么可以死?紫烟没了柳正可怎么办呢?孩子怎么办呢?还没有出世的孩子哪,他就没有爸爸了。

陈煜见何心雨不说话,只有眼泪一串一串往下掉,他着急地用力地摇着心雨的肩膀说:“心雨,你怎么啦?你说话呀,你说,我们怎么跟紫烟说呢?她是孕妇,弄不好会出事的。”

何心雨含着眼泪说:“瞒得住吗?能瞒到什么时候?她已经有不好的预感了,不然,怎么会找到医院来?这时候,她一定满医院地找柳正呢,连世贸现场都已经去找过了。”

陈煜无力地坐在椅子上,一脸的痛惜和无奈,他说:“这个柳正,也不想想快要生孩子的老婆,跑去那里做什么呢?即使要去,也该活着回来啊,很多人都活着回来了,偏偏就他死了。”

何心雨强忍着悲痛问:“他是怎么死的?”

陈煜说:“看那伤势,可能是在大楼倒塌时,先是被重物砸到了头部,昏迷中不能逃脱,又被其它的重物砸到了身体,形成了内伤,满头满脸的土啊。”

何心雨不甘心地问:“你确定是他吗?别弄错了。”

陈煜说:“我们是这么多年的同事和好朋友了,再熟悉不过了,能随便认错吗?我在他的口袋里翻到了他的皮夹,皮夹里有他的驾照,他和紫烟的照片。”

“那也不一定是他啊,说不定他掉了皮夹,被人家拣走了呢?手机呢?”

“我没找到手机,估计是掉了。你说皮夹掉了被人拣走,那是不可能的,当时那么混乱的场面,人们逃命都来不及,谁还会有闲心去拣别人掉了的皮夹?”陈煜用十分肯定的语气,排除了心雨说的可能性。

何心雨满面愁容地说:“那么说来,是确定无疑的了?可是,紫烟怎么办呢?她怎么承受的了呢?”

陈煜站起来,下决心似地说:“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吧,我们去看看紫烟。”

林紫烟到了柳正的办公室,没见到他,到了紧急急救室,也没有见到他,她似乎明白了一切,她的预感,她的猜想渐渐地得到了证实,她知道,柳正肯定出事了,像他这样对工作认真负责的医生,绝不可能在发生了举世震惊的事件以后,他连个人影都不见,这太不正常了,加上刚才陈煜和何心雨的“鬼鬼祟祟”,她更确定了自己的猜想,于是,她对一直跟在她身面的沈护士说:“回柳正的办公室吧,帮我把陈煜医生找来。”

沈护士默默地陪着紫烟回到柳正的办公室,才刚坐下,陈煜和何心雨就不请自来了。

林紫烟静静地直视着陈煜,轻轻地说:“说吧,柳正到底怎么了?是伤了?是死了?还是失踪了?”

陈煜并不敢看紫烟的眼睛,他低下头,沉默不语。

林紫烟用坚定的口吻说:“不用瞒着我了,陈煜,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无论如何,我都能承受的。”

何心雨上前去握着紫烟冰冷的双手说:“紫烟,我们没有找到柳正,也没有听到关于柳正不好的消息,没事的,我们回家等,好不好?”

林紫烟摇了摇头说:“我不回去,我感觉他就在周围,如果他活着,我要见他一面再走,如果他受伤了,我要留下来照顾他,如果他死了,我要带他回家。陈煜,你说实话吧。”

陈煜抬起了头,迎着紫烟的目光,狠了狠心说:“好,我说,柳正昨天早晨出了地铁口以后,就看见世贸大厦着火了,他去救人,后来 …… ”

林紫烟冷静地问:“后来怎么样了?受伤了?伤重不治了?”

陈煜看着林紫烟,一字一句说:“后来,大楼倒塌,他失踪了。”

林紫烟浑身一颤,眼泪涌上了眼眶。

陈煜安慰林紫烟道:“你不要太担心,有时失踪也未必就是一件坏事,至少,我们还是有希望的,或许,他会活着回来。”

林紫烟说:“对,也许他受伤了?被救到别家医院去了,心雨姐,我们去别的医院看看好不好?找到他,我才能好好照顾他啊,不然,让他看看我和孩子也好,他一定会想念我们的。”

何心雨故作轻松地说:“好,我陪你去找,先去哪家医院?”

话音未落,忽然有一位年轻的医生闯进来说:“陈医生,院长要我问你,是不是由你去通知柳正的太太柳正已经死亡的消息。”

他是儿科的另一位年轻医生刘强琛。

房间里的所有人,都用眼睛瞪着刘强琛,室内的空气沉闷的令人窒息。林紫烟的双眼直直地盯着刘强琛,问:“将柳正死亡的消息告诉柳正的太太?你再说一遍,柳正死了?他死了吗?”

刘强琛一看林紫烟也在场,一下傻了眼,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更不敢把他刚才说的话重复一遍。

林紫烟踉跄地走到刘强琛面前,用手抓住他的手,声嘶力竭地问:“你告诉我,他死了吗?他现在在哪里?在哪里?”

刘强琛用无助的目光,看着陈煜,陈煜不忍心看到紫烟的伤心欲绝,把头扭向了窗外。何心雨上前去拥住紫烟说:“紫烟,你别哭,你不能太伤心,你还怀着孩子呢。”

林紫烟努力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陈煜,你说实话,柳正现在在哪里?你带我去看。”

陈煜想了想,一语不发,领着大家走出了柳正的办公室,穿过长长的走廊,在一个拐弯处,乘了电梯,到了地面以下的一层,又走到了一个僻静处,那是他们医院的停尸房。林紫烟面色惨白,紧紧地抓住心雨的手,心雨用另一只手和沈护士俩人用力托着紫烟的腰,她们知道,如果她们松手,紫烟一定会倒下去。

陈煜对刘强琛说:“去把柳正的床推到门口来。”

柳正的床,被缓缓地推到门口,林紫烟推开何心雨和沈护士,用双手紧紧地抓住柳正的床。她又腾出一只手来,拉下了蒙在柳正头上的白布,柳正双目紧闭,嘴角却倔强地微微往上翘,宽宽的额头上有一处伤痕,还有淤血,原本白净的脸上,全是尘土。紫烟又往下看去,衣服都破了,也沾上了许多尘土,她转身对刘强琛说:“麻烦你,去给我打一盆温水来,再给我一条毛巾。”

刘强琛点头离去。

何心雨惊讶林紫烟的这不正常的平静,这突如其来的打击,林紫烟是被击傻了吧?她为什么不哭呢?何心雨着急地想,哭出来,心里也会好受些吧。她轻轻地对紫烟:“紫烟,紫烟,想哭就哭吧。”

林紫烟惨笑了一下说:“我不要,柳正从来不喜欢我哭。”

刘强琛将热水和毛巾都拿来了,林紫烟默默地绞干毛巾,轻轻地替柳正擦去,脸上的血迹和尘土。

何心雨拦住林紫烟说:“紫烟,这些事有人会做的,你休息一下吧。”

林紫烟执拗地推开何心雨,又细心地帮柳正擦脸、脖子和手,她的眼泪,止不住地一滴一滴地落在柳正的脸上、身上。

在场所有的人,都心碎不异,何心雨和沈护士忍不住哭出声来。

林紫烟头也不抬地说:“你们不要哭,不要打扰他,他很累,睡着了,你们都走吧,我要在这里,等他醒来。”

何心雨惊骇地摇着紫烟说:“紫烟,你胡说什么啊?没事吧。”

林紫烟说:“我没事,对了,柳正的衣服太脏了,帮他换掉吧,心雨姐,我 们先回家,拿他的衣服,哦,干脆我们把他带回家好了。”

何心雨疑惑地问陈煜:“可以把柳正带回家吗?”

陈煜犹豫着说:“可以是可以,但是,还是让他留在这里吧,好不好,紫烟?”

“不,我要带他回家,他应该和我、和孩子在一起,你让我带他回家吧。”紫烟哀求道。

陈煜耐心地劝着林紫烟说:“听话,紫烟,就让柳正在这里吧,我们不要再惊动他了,等下,我把他移到隔壁的房间里,我会好好陪他的,柳正的好朋友,都会来陪他的。”

林紫烟勉强地说:“那好吧,我先回去取了衣服再来,。”她艰难地移动着脚步,一阵昏眩,往地上跌去,陈煜与何心雨眼明手快,同时扶住了她,她才不至于跌倒。林紫烟咬了咬牙说:“我没事,心雨姐。”

何心雨开车载紫烟回家,紫烟坐在车上,神情因为过分悲哀而显得有些木然,车到了林紫烟家的楼下,林紫烟推开车门,径自往楼上走去,何心雨泊好车,紧紧跟在她后面。

林紫烟的动作出乎寻常地敏捷,何心雨担心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紫烟走到衣柜前,打开门,里面有许多柳正的西装、便装、衬衫。林紫烟边挑衣服边说:“柳正喜欢这套绛红色的西装,他穿起来真的很帅,再配上这条藏青色的领带,还有黑色的裤子、黑色的皮鞋,心雨姐,给他穿浅粉色的衬衫好呢?还是白衬衫好?”

何心雨默默地听着他自言自语,并不去打断他,见她问自己话,就连忙回答说:“让他穿白色的好了。”

“好,我也这样认为。柳正一直是一个注重仪表的人,他总是说,男人的衣着一定要大方,得体。”

林紫烟抱着一大堆的东西,就朝门外走,她急切地说:“心雨姐,快走啦,回医院去,柳正是个很爱干净的人,那么脏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他一定难受死了。”

何心雨拉住她说:“紫烟,你先在家休息一下,好不好,躺一会儿再去吧。”

林紫烟根本不听话,她说:“不要,我不累,我现在就要去。”

何心雨几乎要求她了,说:“你这样不行的,你不为自己想,为肚子里的孩子想啊,休息一会吧。”

紫烟一点商量的余地也没有,她坚持说:“我要去,孩子在我肚子里很安全,我要带着他去陪陪他的爸爸。”

何心雨依然拉住她,林紫烟冷峻地说:“你不去,我可以一个人去,我也会开车的。”

何心雨见她生气了,只得无奈地说:“那好,等一分钟总可以吧?”何心雨环顾了一下四周,见床边有一只大大的购物纸袋,便走过去,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然后,又把紫烟手里的鞋子、袜子、领带、衬衫等东西,放进纸袋,又接过她手里的西装,这才说:“好了,走吧。”

林紫烟和何心雨会到医院的时候,陈煜已经征得院长的同意,在一间小小的病房里,设置了一个灵台,很多同事都已经来吊唁过了。

林紫烟平静地对房间里的每一个人说:“你们暂时先出去一下,我帮柳正换套衣服,等换好了,你们再进来吧。”

陈煜对刘强琛说:“刘医生,你留下帮柳太太。”然后又对紫烟说:“紫烟,让刘医生帮你吧,你一个人搬不动柳正的。”

陈煜领着众人们出了房间,何心雨担忧地对陈煜说:“你有没有发觉,紫烟的冷静行为,太不正常了?”

陈煜深深地叹息道:“是啊,是太不正常了,我们仔细看住她吧。”

林紫烟在刘强琛的帮助下,替柳正换好衣服,打好领带,用手指当梳子梳了梳柳正的头发,然后,她坐在柳正的床边,不流一滴眼泪,不说一句话,一动不动的,痴痴地凝视着他,凝视着他。

刘强琛出门来到了走廊,告诉站在门外的陈煜说,柳正换好衣服了,他们可以进去了。何心雨第一个走进去,看见紫烟痴痴呆呆的样子,不由得一阵心痛,想去喊她,但被陈煜拦住了,他朝何心雨摇了头,示意她不要去打扰紫烟。

一夜过后,林紫烟不吃不睡,一直坐在柳正的床边,到了中午时候,心雨发现紫烟在柳正的床边睡着了,赶紧叫来陈煜和其他医生,把她抬到房间里的另一张床上,内科的医生和妇产科的医生,都替她做了检查以后,帮她输液。

趁紫烟昏睡的时候,心雨跟陈煜商量,请他派个人来照料一下紫烟,她要赶回她的服装店,安排一下事宜,尽快赶回来。陈煜说:“你放心吧,这里是医院,紫烟不会有事的。”心雨谢过之后,正要走,陈煜又喊出了她,走近她,伸手将她拥在怀里很久,他才说:“心雨,你快点回来,我要看见你,才能心安呢。”

何心雨笑着看看他,说:“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你有几天没合眼了?等你休息好了,我就回来了。”说完,何心雨朝医院走去。

紫烟昏睡了一个下午后,从梦中醒来,看见楚笛韵坐在她的床边,就说:“韵姐,你如果有空,帮我在家里设置一个灵堂,好不好?柳正大礼以后,我要带他回家,这是钥匙。”紫烟把钥匙交给了楚笛韵。

“好的,我会去办的。你还好吗?有什么不舒服吗?”笛韵关心地问。

“我很好,”紫烟说。

“还说好呢,脸色这么差,人都瘦了一圈了。今晚你回家吧。”笛韵说。

“柳正在这里,我怎么可以回家?你快去吧,我躺在这里,挺好的。”林紫烟催促着楚笛韵回去。

楚笛韵不放心地、一步三回头地望着林紫烟,看着她那虚弱的样子,根本不忍离去。这时,何心雨提着点心外买进屋来。

“哦,韵姐,你也来了?紫烟醒了吗?”何心雨见到楚笛韵在紫烟的床前,心里很放心。

“醒了,看她那有气无力的样子,我很担心呢?”楚笛韵回答说。

“没关系,我带来了她最爱吃的起司蛋糕和烧买了,看她要吃哪一样。”何心雨说着,将手里的塑料袋解开,把点心都拿出来,楚笛韵去外面取了一杯水回来。又把紫烟的床摇起来。让她坐着。

何心雨将烧买和起司蛋糕同时放到紫烟的床桌上,紫烟看见烧买,不由得变了脸色,她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烧买,脑子里出现了几天前,还在家里,自己吃着烧买,柳正笑嘻嘻地看着她吃的画面。

紫烟不由自主地将烧买放进了嘴里,柳正笑嘻嘻的画面再一次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她吃了一个、两个、三个,吃到第三个烧买的时候,紫烟已经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了。是的,几天,才过了短短的几天呢,亲爱的人,已是天人永隔了。

何心雨和楚笛韵傻了一样地看着紫烟。何心雨心里后悔不已,那么多点心不买,,怎么偏偏就买了烧买回来,让紫烟看了伤心流泪。

楚笛韵要上前去把烧买取走,但是,林紫烟紧抓住盘子不放,她擦干眼泪,继续吃,直到八个烧买全部吃完为止。

 

十天以后,星期天,下午一点,殡仪馆。

载着柳正遗体的车,缓缓地在殡仪馆门前停下,柳正生前的同事和朋友抬着棺木,林紫烟手捧着柳正的遗像,走进了礼堂。

追悼会以后,柳正被火化了。

林紫烟捧着柳正的骨灰盒,回到家里,她在心里默默地说:“柳正,我们回家了,回家了,我们终于回家了,我们再也不要分离,不要分离。”

楚笛韵说:“紫烟啊,你很累了,我们把柳正的骨灰盒,放到灵台上,好不好?”

林紫烟下意识地抱紧柳正的骨灰盒,说:“不要,我不要。”

何心雨见状,就对楚笛韵说:“就让她再抱一会儿吧。”她上前去,搀扶着林紫烟,引她走到桌边,又说:“你坐下,把骨灰盒放在桌上,这样,你一样可以抱着他的。”

果然,林紫烟把骨灰盒放在桌上,用手环住骨灰盒,就一样可以抱住他。紫烟把脸贴在骨灰盒上,这时,她的眼泪,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

林紫烟压抑地、低声地抽泣着,但是,巨大的悲痛犹如一阵阵密集的冰雹,撞击着她的心谷,令她有一种窒息般的心痛,剧烈的痛令她清醒过来,她望着柳正的遗像,她这才知道,她失去了他,她永远、永远地失去了他,这一刻,她放声大哭 ……

房间里,所有前来吊唁的客人,都被林紫烟的哭声震住了,他们安静地看着她,没有人上前去劝她,因为,所有的人都知道,此时的安慰,都是无济于事的,紫烟已经压抑的太久、太久了,让她痛哭一场,是疏解她痛苦的唯一方法。

林紫烟忽然不哭了,但是,原先环绕着骨灰盒的手臂,却软软地垂在一旁了,何心雨和楚笛韵同时看到这个了变化,都一个箭步冲上去,扶住了紫烟歪向一边的身体,何心雨紧张地叫道:“陈煜,陈煜,紫烟晕过去了。”

站在边上陈煜也大声叫道:“刘医生,担架快过来。”

刘医生领着抬担架的人,急速地走到紫烟跟前,小心翼翼地将紫烟放到担架上,而后,又快速送上救护车,楚笛韵也要跟去医院,何心雨说:“我去吧,你看好紫烟的家,招呼好这些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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