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新婚后的林紫烟,感觉自己特别幸福。

林紫烟想到柳正对自己的好、关心和体贴,她从心里感到由衷的快乐,并十分的享受。柳正是一个十分细心而温和的人,可能是因为他是个儿科医生的缘故,他对林紫烟关照的细致入微,权当她是个三岁的小孩子。林紫烟有时让他去倒一杯开水来给她喝,他会在开水里面加上冷的矿泉水,然后,再试试水温是否正好,才会端到林紫烟的手上,吃桔子的时候,帮紫烟把桔子皮剥掉,要叮嘱一声,这种桔子里面是有核的。

两个人的生活,是十分有滋有味的,尤其是嫁了个柳正这样的男人,林紫烟直称是三生有幸,是老天爷体察她为情所苦,派一个天使来解救她的。

 

那天是星期五,下班时间一到,林紫烟就迫不及待地脱下了白大褂,换上了自己的衣服,她要赶紧回去,她和柳正约好去曼哈顿去吃晚饭、看 Broadway 的舞台剧。

当林紫烟在车库里停好车,走回公寓大楼的时候,竟然看见唐玮站在公寓门口,林紫烟吃惊地问:“你是在等我吗?”

唐玮微笑着打量着林紫烟,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了她对自己的冷漠,唐玮不介意地说:“你终于结婚了,恭喜你,看得出,你很幸福。”

林紫烟不屑地说:“你不会从加州飞过来,就只为说这一句话吧?”

“陪我喝一杯咖啡吧,就一杯咖啡的时间。”唐玮语气中带着恳求。

“不要,我没有时间,我和柳正约好了,今天晚上要去看舞台剧。”林紫烟一口回绝唐玮的邀请。不过,林紫烟的态度却不像第一次见唐玮的时候那么强硬了,也许是因为她已经结婚了,现在,她的心里,除了自己心爱的丈夫柳正,其它男人都与她没有任何的关系。还有就是,第一次,唐玮来找她,被她一顿怒斥和奚落之后,她心里郁积了长达十年之久的怨气,终于吐了出来,心情轻松了许多。以林紫烟善良的个性,她也并不想和唐玮斗一辈子的气,何况,唐玮和她早已是两个不相干的人了,没有必要总是把他放在心里,更没有必要每次见面都怨声道载的,恶言相向。所以,今天见到唐玮,就像见到了一般的人,并没有了其它的什么感觉,也不那么生气了。

“你真的一点时间也不肯给我吗?我专程从加州飞过来,想看看你好不好,算了,你走吧,我知道,我没有权利责怪你的。”唐玮失望地说,而后,慢慢地转身,想走了。

林紫烟望着唐玮失意的、似乎写满了心事的背影,她不由得想,我曾经想把一辈子的时间都留给你,可是,你自己放弃了,今天,你却又来祈求一杯咖啡的时间,为的是什么呢?难道真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林紫烟动了侧隐之心,她喊住了唐玮。

林紫烟和唐玮走进了附近的咖啡店,两人各自叫了一杯自己喜欢喝的咖啡,唐玮并不说话,只是痴痴地看着林紫烟。 林紫烟却怡然自得地搅拌着杯子里的咖啡,对于唐玮痴情的目光,只当没看见,她静静地等着,她倒要听听,唐玮究竟想要说什么。

唐玮不是不想说,没来的时候,他准备了一大堆的话题,可见了林紫烟的面,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问题是,现在这样的局面,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当初,唐玮离开林紫烟的时候,天真的以为,林紫烟以及他和林紫烟之间的感情,就会变成一种记忆,时间长了,这份记忆就会褪色,并渐渐地淡去,直至烟消云散。 可是,事实却不如他所想,在这长达十年之久的时间里,林紫烟竟牢牢、固执地占据着他心空的一隅,久久不肯隐退而去。 唐玮时时地不由自主的想起林紫烟,开心的时候,不开心的时候,他都会想起林紫烟。有时候,唐玮和太太任琼玉吵架,看见任琼玉歇斯底里、河东狮吼的样子,他就会想,紫烟是不会这个样子待我的,她不会那么丑陋的,在唐玮的心里,紫烟,永远是,一片轻柔的云,默默地碰触着他那一颗行将麻木的心,紫烟又是一颗恒星,永远悬挂他那黑暗的心空里。

唐玮在十年以后,第一次遇见紫烟,对于她的指责、怒骂,他照单全收,一点也不生气,心里反而有了一种释然的感觉,他觉得林紫烟的愤怒是天经地义的,他实在是对不起她的。尽管被林紫烟当面撕了支票,并且,不欢而散,他沮丧地回到加州以后,他以为,他从此以后,再也不会去见紫烟了,紫烟对他恨之入骨, 她不会原谅他的。 唐玮自己也下决心不再去找林紫烟了,可他的心不听他的话,他总是心心念念地向往着纽约。有时候,他一个人坐在书房里,沉思凝想,可以坐上几个小时,直到任琼玉来喊他吃饭,或喊他去睡觉,他才会如梦初醒般地看着任琼玉,不知所云。

任琼玉一直以为,唐玮在书房里是看书写报告,后来,有一天,她悄悄地推门进去一看,才发现,唐玮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在书房里发呆,好像在想着什么心事,眼睛里有一丝柔和的光泽,这使任琼玉感到很奇怪,也感到忐忑不安,她问唐玮在想什么,唐玮只是笑笑,并不作回答,或者,就轻描淡写地说一句,没什么,胡思乱想而已,但是,任琼玉凭着女人的直觉,知道唐玮决不在胡思乱想,这种奇怪的情景,唐玮以前也有过,但并不经常这样,然而,这次从纽约回来,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的时间越来越长,次数越来越多了,他不常和任琼玉说话,他宁愿一个人独处,也不和任琼玉多说几句话,这使任琼玉十分生气。面对唐玮间歇性的冷漠,任琼玉忽然生出了这样一个念头,这十年来,唐玮是不是从来也没有忘记过林紫烟?最近两年,因为工作的关系,唐纬经常去纽约出差,那么,唐纬会不会去找林紫烟呢?俩人会不会重修旧好呢?任琼玉被自己的念头吓坏了,她在紧张之余,曾经旁敲侧击问过唐玮,每次去纽约,有没有去找过林紫烟,唐玮说没有,任琼玉根本不相信,夫妻之间的盘问和反盘问之战,从此拉开了帷幕, 而且,战争越打越激烈,任琼玉的蛮横和爆躁,使唐玮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了,这一次,也是为了林紫烟,夫妻俩再一次起争执,唐玮一时冲动,就买了机票飞到纽约,先去了何心雨的住处,想打听林紫烟的新地址,但是,左等右等等不来何心雨, 见不到何心雨,虽然有点着急, 但是,他又想到了邵民,他给邵民打了一个电话,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在邵民那里得到了林紫烟的新地址。

唐玮觉得人真是奇怪的动物,当初,听到林紫烟的婚讯,他还没什么特别的伤感,还巴巴地跑去送礼金给林紫烟,可今天的林紫烟以作为别人的妻子坐在他的面前,他就感觉心里十分的难受,他现在才明白,他失去了紫烟,他真正地失去了林紫烟,他其实是连想念的资格都没有了,这个事实,使他心如刀割,痛苦不堪。所以,他现在只能默默无语地面对着紫烟,他实在是心痛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林紫烟见自己的咖啡都喝得见了杯底,还没听见唐玮开口说话,就问道:“你怎么了?哑巴了?你找我,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看看你而已。”唐玮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我还真没有看出来,原来你是这么无聊的一个人。”

“紫烟,你现在看到我,只能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吗?唐玮低声地说。

林紫烟从唐玮的语气里听出了哀怨,一个男人给人家一种哀怨的感觉,那么,这个男人的心里一定很凄苦吧,这使林紫烟不忍心再数落他,只是轻轻地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是啊,唐玮想,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当初,是什么鬼迷心窍了,使得他离开了林紫烟,真是一念之差呀,早知道林紫烟已在他的心中根深蒂固了,他怎么都不会将林紫烟连根拔起,把她抛入痛苦的深渊,而自己因为受到惩罚,从此也跌入了万复不劫的地狱,精神上的苦闷要比身体上的寂寞更加的折磨人,这是唐玮这些年来,深深的体会。

“紫烟,你怎么会在这里?”林紫烟听到熟悉的说话声,抬头一看,竟然是柳正,这使林紫烟惊得花容失色,她看着柳正竟无言以对。

好一会儿,林紫烟才结结巴巴地问:“你怎么也会来这里?”

“你不是说要吃这家店的起司蛋糕吗?我来买呀。”柳正说。

林紫烟犹豫着要不要把唐玮介绍给柳正认识,正在为难之际,唐玮站起身来,伸出手来要和柳正握手并大方地说”我是唐玮,紫烟的老朋友,出差来纽约,顺便来看看她,并祝贺她,哦,是祝贺你们新婚快乐,白头偕老。”

柳正笑着说:“谢谢,要不要去家里坐一会儿?”

唐玮推辞道:“哦,不用了,我知道你们晚上有约,我就不打扰了,我告辞了。”

柳正目送着唐玮的背影,林紫烟紧张地看着柳正的反应,可是,柳正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收回目光之后,回头来看紫烟,并说:“你还愣着干什么?舞台剧快要开始了啊, 我们要迟到了。”

“你,不生气吗?我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喝咖啡。”林紫烟小心翼翼地问。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大庭广众之下,与朋友喝杯咖啡, 有什么关系,我相信,你一定是推辞不了,才来这里的,不会是无缘无故的。”柳正的话,明显地是话里有话,但他看着林紫烟的目光却依然是清澈明亮,不含一丝的责备之意。这使林紫烟的心里犯起了一阵嘀咕,她不知道,应不应该把唐玮和她的事告诉柳正,那些过去了的伤心事,她实在是不想提的。

柳正见她不说话,就笑了笑说:“你应该给我打电话的。看来,去吃饭是没有时间了,幸好买了起司蛋糕 我们就在车上吃吧。”

两人回到公寓的停车场,开了柳正的车,一路直奔曼哈顿。

林紫烟不时地看看在开车的柳正,想看看他的神色如何,可是,柳正很专心地开车,面部表情很正常,林紫烟忽然轻笑了一下,只觉得自己是做贼心虚,其实,又有什么呢?自己又没有做见不得人的事情。

柳正听见了林紫烟的笑声,问:“你笑什么?”

林紫烟说:“我没笑什么呀,你为什么不说话?”

“我在想,能约我的紫烟出去喝咖啡的人,应该是非同一般的人吧。”

“你,你什么意思?”林紫烟眉心一跳,声音也变得紧张起来了。

“是你的初恋情人吧?”

“你怎么知道的?”林紫烟的语气里透着懊恼和焦躁。

“我一看就看出来了,这么说,是真的了?你以前的那些心事,都是为了他?”柳正不经意地问。

林紫烟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她轻轻地说:“柳正,你别误会,我不会和他怎么样的,我们之间的恩怨情仇,我也不想再提起了,现在,我和他,连朋友都算不上的。”

柳正看着林紫烟那委屈沮丧的模样,忍不住笑道:“你怎么啦?我又没有说什么,我不管你们过去的事情,我只知道,你现在是我的妻子,我会好好的把握住你的,有谁胆敢来跟我争跟我抢,我一定全力以赴地应战,我肯定是必胜无疑的,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不然,我又有什么资格做你林紫烟的老公呢?”

“真的吗?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林紫烟疑惑地问。

“那是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以前,我不知道我的敌人长的是什么样的,今天我看到了,也不过如此嘛,这倒增加了我不少的信心呢。我,始终是如一的,关键是在你呢。”柳正意味深长地看了林紫烟一眼,又说:“我不只是对一个人而言,我们的路还很长,也许,会碰到树欲静而风不止的现象, 而我,坚如磐石,绝不动摇。”

林紫烟完全明白柳正的意思,他是在提醒她, 但是,她并不生气,她觉得柳正站在他自己的立场上考虑问题,也没有什么不对的,他只不过从今天的这件事上引伸开去而已,是他想太多了吗?就算他想太多了,她也无意怪他,只是笑了笑说:“有一句话说得好,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相信,你也应该相信。”

柳正并不说话,伸出手来握住紫烟的手,两人不再说话,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婚烟不是甜言蜜语、海誓山盟或一大堆的道理堆砌出来的,婚姻是一种爱的行动,是在漫长的人生之路上心心相印、携手共进、同甘共苦的一种行动。

 

唐玮向林紫烟和柳正告别之后,从咖啡店里出来,一时也不知去哪里,怅然若失的感觉,紧紧地攫搅着他,令他感到窒息。他漫无目标地走在马路上,他从不曾想到,自己到了近四十岁的年纪,竟会为了感情而如此的不知所措,他第一次感到,他的人生原来是毫无幸福可言,原来是那么的荒唐,是不是应验了这么一句话:“一步错,步步错”呢?

唐玮在餐馆里,买了一些熟菜, 又在酒庄里买了一瓶葡萄酒,打了一个电话给邵民,说好去邵民家,两人一起喝杯老酒。

 

唐玮是第一次到邵民的家。 邵民的家很简陋,这使住惯了豪宅的唐玮虽有些不习惯,却又感到很亲切,在一瞬间有恍若隔世的感觉。 十年前,作为留学生的他,不也是租住着这么一间屋子吗?那时的他,是多么的意气风发,踌躇满志啊, 那时的他, 有自己的学业,有好朋友,有心爱的人时时刻刻地惦念着,虽然,物质生活极其平乏,但是,精神生活却尤为丰富。然而,是什么时候开始,心里描绘着的宏伟蓝图,涌动着的无限的欲望,变成了一种魔力,而这种魔力,使人迷失了方向,令他失去了奋斗的意志,一心想通过捷径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而现在,他的目的是达到了,可是,他却失去了心爱的人,代价何其惨重。当唐玮发现,他得到的一切, 原来是一份变了质的现实,已经全然不是读书时做的白日梦了,这使得唐玮十分的忧闷,一切都不一样了,也根本不能改变什么了,唐玮十分消沉,他拿起放在自己面前的酒杯,将满满的一杯葡萄酒, 一饮而尽。

邵民给他满上酒,又将菜挟到他面前的盘子里,说:“你怎么啦? 情绪不高嘛,发生什么事了?”

唐玮苦笑了一声,说:“邵明,我现在才发现,这后悔药是世界上最难吃的一种药。”

“你有什么可以后悔懊恼的?你也是有妻儿的人了,当初,离开紫烟,是你的决定,开弓没有回头箭,你根本就没有退路了,你和林紫烟,早在你结婚的时候,你们俩人就已经是两条平行线了,永不会再有交叉点了,你现在唯一的责任,是好好对待任琼玉和你的孩子们。”邵民说。

“你知道吗?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是多么的痛苦吗?以前,我真是幼稚,是鬼迷心窍,原以为,旧爱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流失, 新爱又会随着岁月的增加而增加,可是,现实之中,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这十年的生活,是对我的移情别恋的报复啊。”唐玮深深地叹息道。

“你和任琼玉之间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吗?应该不会吧?你们孩子都生了两个了。”邵民疑惑不解地问。

“哈,哈,有孩子的夫妻,就没有矛盾了吗?我告诉你,我们之间的矛盾大着呐,存在于日常生活的每一件事情上。争执是常有的事情, 每一件事的每一个细节,都是引起争执的导火线,我真是受够了。”唐玮抱怨到。他猛喝了一口酒。

“夫妻间的争吵,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在争吵中把误会说清楚,不要心存隔阂,不是很好吗?争吵,也是夫妻沟通的一种方法,不是吗?”邵民说。

“沟通不一定要争吵, 慢声细语地讲道理也是可以的,可是,任琼玉的火爆脾气,是根本做不到在讨论问题时心平气和,慢声细语的。也许,林紫烟就可以。”

邵民微微一笑道:“那是你的假释,紫烟也很倔,各有各的脾性,没法比的。”

“对了,我走的时候,你和何心雨那么甜蜜恩爱,怎么就分手了呢?你怎么舍得放了她?”

“我也不想分手,但是,何心雨一定要分手,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们的世界观和价值观都有了明显的不同,争执之后,又产生了各种各样新的矛盾,在无法协调的情况下,两人一直生活在不愉快之中,所以,我们只有分手。”

“你后悔吗?”

“我很后悔。”邵民低下头,过了一回儿,又说:“可是,后悔是无济于事的。”

唐玮无语,又饮了一口酒,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邵民看着唐玮说:“你后悔了吗?后悔当初离开了紫烟?可是,你有什么资格后悔呢?你虽然放弃了林紫烟,可你得到了你想要的,财富、地位, 你至少要比一般的留学生 少奋斗了七、八年,你轻易地得到了你想要的,你现在地位稳固了,有钱了,生活安定了,又回过头来,想你的初恋了?你想鱼和熊掌兼而得之吗?你太贪心了吧?况且,鱼和熊掌能兼而得之吗?不能吧?”

“是,我是贪得无厌,我卑鄙无耻。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和你们联络吗? 因为我很明白,我这么一走,你和心雨,还有紫烟都会把我骂的狗血喷头,我倒并不是单单地怕你们骂我,我是知道自己的无耻,我是没脸来见你们呢。”唐玮说着,欲哭无泪。

邵民见唐玮这么坦白地痛骂自己,一时倒也不好再说什么了,看见他又要喝酒,便夺过他手里的酒杯说:“好了,你不要再喝了,你已经醉了。”

唐玮无力地摆摆手,头垂了下来。 邵民清晰地看到,一滴泪珠落到了唐玮的黑色裤子上,很快地留下了一个小小的清晰的印迹。邵民的心里很难过,一时也无言相劝,想到同学几年的好朋友,在高中时,几乎天天在一起,形影不离。可是,一别就是十年,整整十年呢,音讯全无,说起来,唐玮也是够狠心的,是啊,他若是不够狠心,他又怎么可能抛下那么深爱着他的林紫烟呢?比起林紫烟的心痛,邵民作为好朋友的这点离别之痛,又算得了什么呢?唉,都怪唐玮当时太年轻,才会做出这种害人又害己的事情来。

邵民搂住唐玮的肩膀,安慰他说:“唐玮啊,事情也已经过去这么久了,骂你也没有任何的意义了,我们仍然是朋友,你想哭的话,就痛快地哭吧,哭完了之后,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吧。不要再想念紫烟了,她对你来说,已经成为往事了。 我们都是男子汉呢,尤其是,你还是孩子的父亲呢,无论如何,你是他们眼中的英雄,你不能颓废的,不能消沉,你要为他们作个榜样,这是你的责任啊。”

唐玮在邵民的安慰中,渐渐地平静下来了,这一夜,他们聊了很久很久。

第二天的清晨,太阳刚刚露出了笑脸,他俩就起床了,邵民将唐玮送到机场,唐玮就在挥别邵民、挥别纽约的一瞬间,他对自己说:“从今天起,开始新的生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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