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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笛韵真的不敢相信,这房子居然这么快就出手了,而且,还是十六万那么高的价,她拿着银行本票,呆了很久,虽然她现在拿到的是定金,全部房款要等房子过户后才能拿到,可不管怎样,定金就是买房人的诚意,没有特殊情况发生,买卖总可以成交的,楚笛韵的心总算放下了一半,可一想到还有三四万元没有着落,又愁上心头了。

正当楚笛韵坐在家里,一愁莫展的时候,电话铃响了,楚笛韵拿起听筒,是何心雨打来的,心雨说:“韵姐,我想来想去,我们还可以去问问刘恒之,他若有钱,出手也很大方的,他会不会借钱给别人呢?如果他有借钱给别人,我们去把钱要回来好了。”

楚笛韵说:“心雨,既然这房子是刘恒之买的,那么这家俱呢?电视机呢?也是买的吗?如果真的是,我就把它卖掉。”

“他当初是怎么说的呢?”何心雨问。

“我们搬进来时,他说,房东连房子,带家俱一起租给我们的。”楚笛韵回答说。

“唉,这个刘恒之,可真够鬼的。先问问他再说吧,最好是他买的。”何心雨说道。

楚笛韵在何心雨和律师的陪同下,去拘留所见了刘恒之,在律师又取证了一些他想要的口供后,楚笛韵问刘恒之,家俱和电器是不是他买的?刘恒之说,的确是他买的,三间房间,全部的家俱一共花了二万三千元,电视机、录像机和一套高级音响设备,也有花了七千元之多,只是,没有人向他借钱。

楚笛韵从拘留所出来以后,立刻回家,她把所有的家俱都擦拭了一遍,对在帮她做饭的何心雨说:“你说,我这家俱才用了三年都不到,卖了它们,我能拿回多少钱。”

何心雨为难地说:“家俱的话,可以卖一点钱的,电视机大概就不值几个钱了吧。”

楚笛韵失望地咬着嘴唇,继而无奈地说:“死马当活马医吧,我来写广告,到外面去张贴一下。”

何心雨迟疑了半晌,劝楚笛韵道:“韵姐,还是不要卖家俱吧,也凑不了多少钱,等我拿到 Jeames 的支票,我就会有钱帮你了。”

“不要了,心雨,你已经借给我五万美元,你现在事业做出那么大,也需要资金周转,我怎么好意思向你一借再借呢?你再拿钱来,我也不接受了。”楚笛韵异常坚决地说。

 

三个月后,刘恒之的案子终告结束。他被判了十一年的刑,并移送纽约上州的监狱,开始了牢狱生涯。

刘恒之的案子结束以后,楚笛韵就像是被剥了一层皮,瘫倒在床上,整整躺了一天一夜。在脑子极其清醒的情况下,她开始犯愁了,四十万的罚款,十六万是卖房得来的,八万是刘恒之存折里的,五万是她平时积累下来的,那么有十一万是借来的,也就是说,心雨五万元、林紫烟四万、邵民一万,还有一个富裕一些的工友借她一万,一共 11 万美元,是她要还的。那些卖家俱、首饰等得的钱,都付了律师费和其它七七八八的费用了,清楚一点的讲,她现在一下背上11 万美元的债务,就算她每月可以有2 千美元的薪水,一个月的吃用开销呢?晴儿和自己的生活费以外,总会还有些额外的花费的,这11 万美元可怎么还呢?尽管心雨和紫烟一再说,不急、不急,可她不能真的好像没事一般的,真的不急,慢慢还呢?十一万美元,压得她快喘不过气来了。

还有,晴儿渐渐地长大了,到了上大学的年龄,刘恒之还不能出狱呢,这十几年的时间,自己能熬过去吗?楚笛韵真是不敢想象今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可又不得不面对现实,没有任何办法,只有趁现在还有力气的时候,努力去工作了。

楚笛韵躺在床上,正想着对策,电话铃响了,是何心雨打来的,问楚笛韵的身体好了没有,楚笛韵说:“我没事了,刘恒之被判了十一年,他还活着,我就送了一口气了,我总算对得起孩子,为保全她父亲的性命,总算是没有白费力气。对了,心雨,我打算搬家了,我要找个小点的地方,可省些房租。”

何心雨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下,说:“韵姐,陈煜买房子,也是用来投资的,本来也是要出租的,所以,你还是租下来吧,房租不变,你不要再搬了,因为你现在住的地方,初中和高中都不错,这样,晴儿就可以一直读下去了,不用转学了。”

楚笛韵说:“不行啊,心雨,这房租太贵了,我只有两千多一点的工资,我负担不了,我还要存钱还债呢。”

“韵姐,我和紫烟的钱,你真的不用急着还,等孩子大学毕业了,工作以后,再说吧,你把你借同事的钱先还了吧,房子你租着,不如你腾出两间房来,再出租,这样,就有人分担你的房租了。你这里的学区好,会有人租的。

楚笛韵心里一亮,说:“心雨,你到底是生意人啊,可我这样做可以吗?”

“可以的,你就这样做吧。”

“可是,心雨,陈煜为什么价也不还,就买了那套这套房子呢?我很想不通啊?”

“这有什么想不通的,他喜欢你这套房子,现在,好房子很抢手,谁出价高,谁就可以得到房子啊,再说了,他不是还了九千美元了吗?”何心雨说。

“唉,总之,这件事,一定要好好谢谢陈煜的。”楚笛韵感激地说。

何心雨放下电话,不禁哑然失笑,自己的这个办法还真不错,楚笛韵果然相信是陈煜买走了这套房子。何心雨因为不想让楚笛韵知道自己帮她太多,让她背上个还不清的人情债的包袱,所以,何心雨说服陈煜用十六万买下这套房子,其实,陈煜自己有房子,也并无意投资房地产,他攒着那些钱,为娶何心雨留着呢,何心雨知道他的心思,就让他出面签下买卖合同,一年后,再卖给自己就行了,陈煜因为何心雨让他买房子,想着日后他们终成一家,这房子总是共同财产,只要何心雨高兴,如果,她觉得做这样的事情有意义,那就帮她做吧,说不定她一高兴就答应嫁给他了呢,这样想着,也跟着何心雨忙前忙后地把这套房子买下来了,因为,何心雨要等楚笛韵有了能力之后,或者,在刘恒之出来之后,无论那时房价涨到多少,她都要以十六万的价格,把这套房子还给楚笛韵的,陈煜并不明白,何心雨为什么要这么做,何心雨淡淡地说:“这么多年以来,我们亲如姐妹,这是自己人应该做的事,我能帮她的我一定要帮她。我不想她来美国,辛苦几十年,最后却一无所获,恍如恶梦一场。”

说实话,那三室两厅的房子也够大的了。尤其,楚笛韵卖掉了所有的家具,那屋子就显得空荡荡了。楚笛韵把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搬到朝北最大的一间屋里,把一张最简单的,最便宜的双人床,搭在屋里,放上一张写字桌,放一张饭桌。她准备和晴儿睡一张床,晴儿很懂事,听凭楚笛韵的安排。

楚笛韵常常对晴儿说:“晴儿,你不要忘记,心雨阿姨,紫烟阿姨可是我们的恩人呢,你以后一定要好好读书,凭你的本事赚钱,好好报恩呢。”

晴儿说:“是,我知道,我会好好读书,以后赚很多很多的钱,你欠下的十一万美元的债,我帮你还,真的。”

 

何心雨说的一点不错,楚笛韵分租的广告登出去不久,很快就有人来看房子,楚笛韵和何心雨商量着,最后决定把房子租给了一家两夫妻都在银行工作的、带着一个女孩的家庭,将房子以$ 900 元的房租,租给了他们,他们特别满意,说只要孩子能读上好的学校,他们怎么样都可以。

等楚笛韵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一个月又过去了,到探监的时间了,因为不是周末和节假日,晴儿要上课,楚笛韵一个人去了上州监狱。

在探望室的窗口前,楚笛韵紧张地等待着刘恒之出来。

刘恒之出来了,没有自由的牢狱生活,使他瘦了不少。刘恒之看见楚笛韵,不由得愣了一下,楚笛韵老了许多,憔悴了许多,本来,楚笛韵以四十一二岁的年龄,鬓边只有稍稍的几根白发,但现在,几乎是两鬓斑白了,他似乎有些不认识她了,她是为了他的坐牢而一夜急白了头吗?刘恒之想想,心里涌起一阵深深的歉疚之意。以前,对了,以前,楚笛韵她尽管辛苦,面有倦容,然而,每一个清晨醒来的时候,却仍然是容光焕发的,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刘恒之想着以前的事情,恍若隔世。来纽约近十几年了,自己一直去赌场混,从来没有仔细地看过楚笛韵,也从来没有跟她好好地说说心里话,陪陪她,在日本的时候,各自地打工忙碌着,也很少交流,而现在,老了,楚笛韵老了,鱼尾纹悄悄地爬上了眼角,面颊也有一些松弛了,十一年以后,自己从牢里出来,俩人都变成老头,老太了吧?仔细想来,近十几年的夫妻了,我刘恒之给了她多少关爱和呵护呢?没有吧,惭愧啊,刚想对她好点儿,忽然又深陷囹圄了,十一年呢,叫她一个人带着孩子怎么过呢?刘恒之想到这里心如刀绞,他痛恨自己,虽然年龄一大把,心智却那么的不成熟,痛恨自己的无能,痛恨自己深陷赌博的泥坑,无法自拔,以至于铸成大错,真是没脸祈求楚笛韵的原谅,分手吧,趁楚笛韵还不算太老,就放了她吧,这个问题,这几个月来,在他的心里盘恒了几百遍了,今天,看见楚笛韵,他终于下定决心,要和楚笛韵离婚,放开她,让她重新去寻找后半辈子的幸福吧,这也算是自己对过去这十几年来的狂浪和不负责任的反省,和对楚笛韵表示的一份深深的歉意吧。楚笛韵的青春岁月,算是毁在他的手里了,那么,她的老年生活的幸福,让她重新去寻找吧。

楚笛韵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一语不发的刘恒之,刘恒之不说话的样子,她是再熟悉不过了,她就是喜欢他那付样子,可是,在以后的十一年里,不能再这样天天地面对着他了,楚笛韵想着,不由得悲从中来,她呜咽着说:“恒之,你还好吗?你也别太悲观了,就当捡了一条命吧,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刘恒之点点头说:“我还好,你放心,我不会再做傻事的,不然,对不起你,卖了房子,花光了家里所有的钱来救我,谢谢你。”

“夫妻之间,这样做是应该的,不用说谢字,你好好改造,悔过自新吧,我和晴儿在外面,会好好生活,等你回来。”楚笛韵安慰着刘恒之。

刘恒之两眼一热,轻声地说:“晴儿还好吧?我给她丢脸了,说不定会影响她的前途呢,晴儿恨我了吧。”

楚笛韵忙说:“不会的,自己的亲生父亲,又是为了她而迫不得已,她怎么会恨你呢?晴儿最近特别懂事,你放心吧。

刘恒之强忍着眼泪,深深地凝视着楚笛韵,心想,多好的女人啊,以前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十一年的牢狱,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出去的时候,大家都将白发苍苍了吧,人生苦短,不要拖累她吧。想到这里,刘恒之轻声地,但坚定地说:“笛韵,我很对不起你,总是让你担惊受怕,没让你过上一天清静的日子,我们,离婚吧。”

楚笛韵目瞪口呆地望着他,仿佛听到了一个惊人的、令人难以置信的消息,呆了半响,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她也坚定地说:“不,我不离婚,我和晴儿会等着你,等你出来。”

刘恒之哀求地说:“你不要等我,你这样,我良心上过不去,我会很难过的,我们离婚,你带着孩子,去找一个好男人嫁了,你去找你自己的幸福,不要管我了,这十几年来,我太委屈你了,带给你很多不安和羞辱,我不求你的原谅,你也不要用你的善良来惩罚我,这还不如杀了我,笛韵,我们离婚吧。”

楚笛韵含着眼泪说:“你不用说那么多,我决不会同意离婚的,你以为一个半老徐娘,带着孩子,背了一身的巨债,还可以找到一个合适的好男人嫁了吗?不,没有人敢接受我这种女人的。再说,你也是为了保护孩子,才弄到今天这样的地步,在晴儿的心里,你永远是她的父亲,所以,我们要等你出来,我们三个人在一起,是一个牢不可破的家庭,血肉将我们凝聚在一起,要拆散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你不要胡思乱想,,我,绝对不和你离婚!”

刘恒之绝对没想到,楚笛韵居然这么回答他,他以为楚笛韵会欢天喜地接受他的提议,他以为楚笛韵会如释重负地笑着离去,可是,他太不了解她了,他到今天才知道,楚笛韵对于他来说,是一个多么情深义重的女人呢。

探视的时间结束了,楚笛韵告别刘恒之,目光坚定地说:“你安心呆在里面,十一年很快就会过去,我会常来看你,并且,我一定会等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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